王恬恬竟做出这样的事？林瑞宁微讶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，毕竟这种事，着实蠢了些。书中王恬恬只是单纯天真，并无甚坏心思，偷偷摸摸之事，她这样书香出身的千金小姐，也是不屑去做的。
少爷不急不忙的，忌女可急死了。
她也是才知道，表小姐今日铺子再次开张，卖的东西与少爷的同一类，本便是竞争关系，如今又使了少爷的养颜水来冒充她自个的东西来卖，打的什么小心思，明眼人都知道！
任何人都不能欺到少爷头上的！
“哎呀，少爷！”忌女焦急跺脚。
林瑞宁轻笑，“我知了，你先出去招待客人，我稍后会出去瞧瞧，到底是怎样一回事，可好？”
看了一眼立在少爷身后的裘老爷，忌女点头应下，只是巴巴的叮嘱，“那少爷您可要快些呀……”
小丫鬟风风火火的，又离开了。
“瑞宁有事，便先去处理罢，不必管我。”裘牧霆先林瑞宁一步，体贴温声开口。
“那瑞宁便失陪了，世叔可先入厅中小坐片刻，瑞宁去去便回。”林瑞宁也并不与他客气，颔首乖巧说完，便向前头走去。
若只是王恬恬用他的养颜水掺着来卖，他倒是不急，可张玉如好心来相告，他却不能怠慢她，因此主要是去接待张玉如的。
“瑞宁！”张玉如本就急得坐立不安，见到貌美哥儿出现，立时跳了起来，却被他今日格外出众的美貌灵动惊住，出神几息后方回过神来，只一双眼睛仍锁在林瑞宁脸上，语气温柔斯文许多，“瑞宁，你终于出来了。”
林瑞宁桃目浅笑，“玉如这般急，不知所为何事？”
“你看！”张玉如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，俏脸气哼哼，“今早听闻你在铺中，我便赶来了，路过街集时瞧见王恬恬铺子又开张，便瞧了一眼，不成想竟是卖的甚么美颜水。”
瑞宁的是养颜水，她又取名美颜水，摆明了要与瑞宁沾上关系。
“我倒是要看看她搞的什么名堂，好意思与瑞宁争高低，便买了瓶，本想瞧瞧效果，结果一闻——”
她皱了皱。
林瑞宁觉得可爱，莞尔接话，“一闻，竟闻出了养颜水的香味，对否？”
张玉如惊喜点头，“瑞宁怎知？”
“忌女已全告知我了。”林瑞宁声音温润，面上淡淡宁静笑意，不疾不徐将小瓶子凑到鼻前闻了闻。
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，令他微微蹙眉，移开小瓶子。
倒不是这气味难闻，而是太过浓郁，他这具壳子是受不住的。
当然，他空间里头的花瓣带了灵气，即使再浓厚也无妨，闻之非但不会刺激心神，反而对身体有安抚作用。
只这一闻，林瑞宁便能感觉到隐隐的灵气牵动，很淡薄，若有似无，这美颜水里的确掺了他的养颜水。
张玉如巴巴的等着他开口，像只邀功的小狗，“如何？”
林瑞宁伸手轻抚她发顶，眸色温柔，“嗯，的确掺了，多得玉如细心，谢谢玉如了。”
张玉如俏脸顿时飞红，大大咧咧的少女在瑞宁面前，羞涩得好似换了个人，受宠若惊，“不，不用谢，能帮上瑞宁，我很开心的……”
就在这时，又有一群哥儿姐儿进入铺中，见到林瑞宁，与张玉如反应如出一辙，皆是先被他的美貌冲击片刻，方急急忙忙道，“瑞宁，大事不好了，你表妹那间铺子——”
林瑞宁含笑颔首，举起小瓶子，“我已知晓，多谢各位了，瑞宁不胜感激。”
哥儿姐儿们显然是来得匆忙，额上一层细汗，林瑞宁便让忌女给每人倒水一杯冰镇着的花茶，芳香宜人，喝过后通体舒畅凉快，便捧着杯子慢慢啜饮，义愤填膺谴责着王恬恬。
他们也是带来三瓶掺了养颜水的美颜水。
不多时，又接连来了许多哥儿姐儿，夫人夫郎。
有些是同样买了美颜水，发现不对劲，来告知林瑞宁的，有些则是奔着亲近林瑞宁而来，不知美颜水之事的。
不过等他们聚在一块儿后，很快所有人皆知晓了此事。
林瑞宁的养颜水香味特殊，众人都是闻惯了养颜水的，仔细分辨，自然可从美颜水中闻出养颜水的香味来。
因此，一时间对王恬恬的铺子唾弃不已，连带着对她这个人，也有几分微词。
一个夫人皱眉，“秀才之女，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？”
她身侧的夫郎冷笑道，“林家老宅那些人，便不是甚么好相与的，前头有林瑞旭，后有林婉柔，哥儿姐儿一个个是这般教养，莫说她是秀才之女，便是举人之女，近墨者黑，久而久之，性情自然有亏。”
哥儿姐儿皆附和，不由看向安静淡笑，气质娴雅的瑞宁，“林家老宅那些人真是太不像话了，更令我怀疑，从前关于瑞宁的流言蜚语，怕不是他们故意编排出来……”
林瑞宁端起他们送来的梅子汁轻轻抿了口，心中暗道：那道不是。
哥儿姐儿夫人夫郎聚在一块，总有说不完的话与八卦。
林瑞宁被簇拥在中间，与他们说了会儿话，渐渐便心不在焉。
不知裘牧霆此时在后院做什么？
心头发痒，便扶着桌子站起身来，下巴尖尖，温润柔弱的模样，“实在抱歉，瑞宁忽觉身子有些不适，心头发闷，不知可否容瑞宁失陪片刻？”
他一说不适，引来众人纷纷关怀，忙道，“瑞宁身子不适，当然该去歇息。”
张玉如还要扶他，“我扶瑞宁歇息。”
忌女心头一慌，以为少爷身子有甚不妥，待被少爷淡淡一瞥后，忽而福至心灵，领悟了少爷的意思，顿时默然。
少爷这是……装病罢？
为了见裘老爷，少爷竟然撒谎？！
呜呜呜，裘老爷何德何能啊！
忌女嫉妒死了，忽而好想咬人，不过仍是乖巧的过来，“怎敢劳烦张小姐，有奴婢扶少爷即可。”
林瑞宁迎着众人关切目光，声音浅浅温柔道，“今日多得各位关怀，好心上门，瑞宁却照顾不周，心中甚是愧疚。忌女，你无需扶我，便留下来替我招待贵客，给贵客每人送一瓶养颜水罢。”
养颜水一瓶二十五两银子，他这一出手，便是大手笔。
不仅如此，哥儿姐儿们为了给他出头而买的美颜水，也由他报销了。
立时众人惊喜不已，瑞宁的为人当真是无可挑剔！
如此相比之下，那位王小姐，真是相形见绌啊！
被偷梁换柱之事，林瑞宁并未如何表态，然哥儿姐儿与夫人夫郎们，却是为他气不过的，更是认为瑞宁之所以身子忽而不适，是因着被此事气到了。
当下众人是坐也坐不住了，提着忌女包装好的装了养颜水的精美小礼盒，便纷纷告辞，向王恬恬的铺子而去。
瑞宁身子不适，柔弱可欺，可他们不是，竟敢欺瞒他们，他们也不是好惹的！
林瑞宁并不知大家为他出头，接下来会将王恬恬的开张之日弄得无比尴尬，且令王恬恬的名声一落千丈……
他向后院走去，在后院却并没有见到裘牧霆，心中微微失落，抬头却发现原来裘牧霆伫立在厅中，背对着他负手而立，垂首不知在看什么，好似极为专注，甚至不知他靠近。
林瑞宁轻轻开口，“世叔？”
背对他之人，并无任何反应。
林瑞宁忽而记起什么，耳根霎时热了，闲来无事时，他好似是在这张小几上作画，画的，是山水草木，鱼虫鸟兽。
及……裘牧霆。
胸中鼓噪着，再上前两步，果真，上面压着的几幅山水画已被移开，入目的便是裘牧霆的脸。
夜色昏暗，月明星稀，府宅门外与他告别的裘牧霆牵着黑色骏马立在橘色灯火下，身姿伟岸面容深邃，一双丹凤眼入木三分，浓墨眉眼如刀锋凌厉，威严而俊犷，气势跃然纸上。
林瑞宁自认自己的画技还算不错，应是还算能复原裘牧霆几分风采的罢？
然此刻裘牧霆站在画前，他方知晓，画中的裘牧霆，竟不及真人十分之一，相比黯然失色。
林瑞宁面红，“世叔莫看，瑞宁献丑之作，世叔莫怪。”
说着，便要去收起。
然他落在画上的手，却被一只手掌覆住，修长有力，指节分明，带着薄茧，灼热温度自手背传来，刹那间，林瑞宁浑身发热。
裘牧霆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，高大身躯，将他完全笼在怀中。
淡淡的凛冽气息裹挟着属于男子的成熟气概，令林瑞宁头晕目眩。
他的后背，与裘牧霆并不紧贴，纤薄背脊若有似无触着坚硬胸膛，薄薄布料无法阻隔两人的体温，这样的触碰，比用力拥抱，更牵人心弦。
裘牧霆分开哥儿纤细葱白的手指，与他十指相扣，带动着他去研墨执笔，在纸上作画。
却并非另起一幅，而是在画中人身旁，行云流水般，勾勒出哥儿身影，好似哥儿形象早已刻在心上，十分熟悉。
林瑞宁发现，裘三爷的画技，十分高超。
画上的他，桃目微垂，眉眼脉脉。
两人头顶发间，却是积了白雪。
“盼与瑞宁共白头。”裘牧霆在哥儿耳畔，低声沙哑，缱绻温情。
林瑞宁脸颊红遍，“盼与世叔共白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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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恬恬头也不回，掩面含泪跑了出去。
“表妹！”独留林婉仪被困住，面对一众质疑，无比难堪。
王恬恬不知跑了多久，忽而撞在一人身上，反弹得她跌坐在地。
想起方才发生的难堪之事，王恬恬更加伤心，抱住膝盖哭出声来。
明朗声音含笑自上方响起，“不过是撞了撞，惹得小姐如此难受，在下真是对不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