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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叔真是一套又一套

  月下,林瑞宁坐在石桌旁,膝上卧着兔狲,忽而见裘牧霆止了教导忌女的动作,微抬头,很快便有一只不似信鸽又不似苍鹰的鸟儿划破夜色,落在裘牧霆肩头。

  裘牧霆取下信筒,看过信后面色不变,林瑞宁却直觉信上所写非同小可。

  抱着兔狲来到裘牧霆身旁,“不知信上内容,世叔可否令瑞宁知晓一二?”

  裘牧霆轻笑,眸里揉入星辰,“怀舟所有皆同属瑞宁,瑞宁可随意翻看处置我的一切物件,这信,瑞宁自是也可看的。”

  说完,便将信递给哥儿。

  林瑞宁怀中抱着兔狲,小家伙初来时便圆滚滚,经过这些时日好吃好喝,更是变得胖嘟嘟。

  他看信时不好抱它,便将它交给裘牧霆。

  一到裘牧霆怀中,原本懒洋洋眯着眼睛咕噜咕噜的小家伙,立时便惊恐的瞪大眼睛,毛发炸开,爪子紧张缩起,瑟瑟发抖。

  瞬间便成了一颗刺猬。

  裘牧霆眯起眼睛,捏着它的后颈拎到半空掂量。

  林瑞宁吃吃低笑,声软且俏,“世叔好骇人,真是把它吓坏了。”

  闻言,裘牧霆面露不悦,却不是对哥儿,而是对这团毛球,“不过是它不识抬举罢了,我骇人不骇人,瑞宁还不知么?”

  兔狲在半空中,吓得几乎飙尿,脑袋转向林瑞宁,可怜兮兮的模样,哀叫,“喵汪!”

  瞧它惊惶模样,林瑞宁不忍,含笑求情道,“是瑞宁说错了,世叔最是和顺,怎会骇人,不过它胆子小,求世叔莫要吓它,瑞宁还要留着它解闷呢。”

  “也算它有些用处。”裘牧霆将兔狲收回,团在臂弯。

  如此姿态,已十分温柔包容了。

  起码商十从未见过主子以这样的姿势抱什么活物,连裘府里头那几个小主子刚出世不久时,主子也未这般亲昵抱过。

  当然,那几个小主子现在还怕主子怕得紧,小时便更不必说,也是从不要主子抱的。

  然兔狲当真不识好歹,对裘三爷难得释放的亲近善意,好似感受不到般,如临大敌,仍瑟瑟发抖,惊恐不已,又不敢挣扎,只可怜兮兮望着貌美温柔又有许多好吃食物的林少爷。

  林瑞宁指尖轻点它鼻子,轻笑道,“安心些,世叔又不吃人。”

  说完,便看起了信。

  裘牧霆修长手指梳着兔狲毛发,瞧它只脑袋与四肢的毛发保留原样,身子的却短了一大截,闷闷低笑,“瑞宁天真童趣。”

  “是忌女那丫头修剪的,怕它热坏了。”林瑞宁边看信边答,一心二用。

  “瑞宁比她也大不了几岁。”裘牧霆眸色幽深。

  林瑞宁看完信,眉头微蹙,压低声音道,“太子竟也会遇刺,究竟是何人,有这样大的胆子?”

  这封信是裘牧霆的人从陇南寄来的,信中言太子昨夜遇刺,性命虽无大碍,却也身受重伤。

  说着,将信交回裘牧霆,伸手把思思从裘牧霆手里接回。

  兔狲一回到林瑞宁怀里,立时便往他衣裳里钻。

  忽而尾巴被一只手扯住,裘牧霆捏着它后颈,将它抓回自己臂弯,“瑞宁受不得四散漂浮的绒毛,不如暂时将它放在我这可好?”

  林瑞宁的确受不得空中的灰尘与毛发,然这只兔狲常吃他空间中果子与灵泉水,其实并不如何掉毛。

  将它放在裘牧霆那几日,只怕小家伙要吓坏了罢。

  正要开口拒绝,便见男人眸色深深,声音沙哑似裹着雨后雾气,醇厚而撩人,低低道,“左右日后瑞宁也要与我成亲,同处一室之下,若它还像现在这般惧怕我,可怎么好?”

  甚么成亲,八字还差两撇。林瑞宁心道。

  然开口时,声音却顺从而乖巧,不自觉的有些羞涩,“好。”

  兔狲在裘牧霆臂弯中,两腿一蹬,晕了过去。

  林瑞宁一惊,“不如还是将它还给瑞宁罢?”

  裘牧霆却召了商十上前,“将它交与神医,”又回头面不改色道,“瑞宁莫急,它应是欣喜过度。

  林瑞宁:“……”

  您真是老母猪戴胸罩,一套又一套。

  忌女扎着马步,若有所思点头。

  待在裘老爷身边越久,她便发现越多自个与裘老爷的差距。比如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,她便不如裘老爷。

  今日又学到了一门呢。

  月上中天时,林瑞宁困了,方才并肩与裘牧霆向他的小院走去。裘牧霆送他至拱门处,“瑞宁还想知是谁刺杀的太子么?”

  林瑞宁点头。

  “当今朝中,除了太子外,几位皇子中二皇子呼声最高,母妃乃备受宠爱的贵妃。圣上年事已高,今年开春便卧榻至今,因此有些人便不免心中焦急罢。”

  裘牧霆这样说,便定是二皇子下的手了,林瑞宁是不疑裘牧霆的能力的。

  林瑞宁解了惑,便心满意足回房歇息。

  裘牧霆在拱门处站了良久,树下一袭玄色锦衣的高大身影几近隐入夜色中,肩头落下月色点点。

  商十抱着兔狲无声靠近,恭敬低声道,“爷,思思已无大碍。”

  胖嘟嘟的小家伙,被无能子扎了几针,便醒了。

  高大的人类投下的暗影,像是黑幕将它完全笼罩。

  兔狲浑身写满抗拒与恐惧。

  裘牧霆眉峰轻压,将小活物抓到手里,置于臂弯,“如此胆小,如何成大器。”

  商十:“……”爷,它只是一团毛球。

  心中如此想,商十面上却是一言不发,跟随主子悄然上了屋顶,寻了处暗处坐着,恭敬守在一旁。

  这几夜,主子皆是如此守着林少爷。

  他有预感,今夜应会有大事发生,今日老宅那些人便气急败坏,快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候了罢……

  后半夜,风急云重,忽而乌云密布,月色黯淡,星光隐去。

  院墙外树影重重。

  从林家老宅那,几条黑影翻墙而入,手中利刃折射滢滢冷光。

  几个贼人摸到林瑞宁的小院,顺畅无比,不由窃喜。殊不知,他们自翻墙那一刻,便被裘牧霆安排的随从们看在眼里,屋顶上的商十更是看得一清二楚。

  感觉到主子周身骤然大盛的杀意,商十牙根一紧。

  嘶……这林家老宅,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!

  商十与兔狲同时瑟瑟发抖,“爷,可否要捉了他们报官?”

  “不必,挖了舌头眼珠,明日送与他们吃便是。”裘牧霆轻挠兔狲下巴,冰冷玉扳指隐约触及兔狲肌肤,小家伙哆嗦不已。

  低沉声音好似不带丝毫杀气,平淡道,“莫要扰了瑞宁好梦。”

  如此便是将那几个胆大包天的贼人悄无声息的处理了的意思。

  商十领命,很快那几条黑影便无声无息倒下,一丝声音也未发出,被暗卫们带到郊外,毁尸灭迹,好似从未来过这世上,只留下五对眼珠子,五条舌头。

  夜色静谧,三房府宅静悄悄的,林家府宅那头,几人却是急得转圈,等着安排的那几个汉子回来报信。

  不不,这样近,如果林瑞宁遇害,那他们也能听到动静,知晓有无得手。

  便是不得手,那也有动静传来才是。

  然林东福林东海林老夫人等到天亮,三房那头却好似并无任何异常!那几个汉子,也无丁点消息!

  林老夫人熬了一宿,老眼浑浊发红,气急,“莫不是他们怕死,不敢杀林瑞宁,临时逃了不成?!”

  林东福林东海也觉如此,气恼不已,打算吃了早食便找那五人算账。

  天色大亮,老宅府中下人备好早食,几房主子们上桌。

  仔细看,便发现府中少了正在大牢里的林瑞谦林瑞杰,却是多了被休弃回来的林婉容及被申娘子打得小产休回的林婉柔,又少了林瑞谦之妻——发觉林家产业败光后,林瑞谦老丈人便毫不犹豫将自家女儿接走了。

  一家子无什么精气神的落坐,个个面色颓丧,互相厌弃。

  如今产业败了,老宅的早食也简单许多,多是些汤汤水水。

  林老夫人与林东福林东海早已腹中饥饿,舀起一勺沉甸甸,以为今日早食加了肉,低头一看,却吓得丢了魂!

  “啊!”三人丢了勺,跌坐在地。

  勺里眼珠与人的舌头血淋淋,半生半熟,令人作呕。

  众人吓得惊叫哭喊,干呕着逃了出去。

  王恬恬也脸色煞白,在院中扶着树,忍不住呕了出来,崩溃哭泣。

  太骇人了,怎会有眼珠子与舌头!

  一大早,老宅便鸡飞狗跳,好几个人吓得晕死过去,有人喊着要报官,又有人怨恨道定是林瑞宁作祟!

  好啊,林瑞宁如今还杀人了,定会被杀头罢!

  林老夫人与林东福林东海吓得魂不附体,惶惶不安——共有五条舌头,五对眼珠子,定是那五个汉子的。

  厉喝,“不能报官!”

  他们不敢。

  若是报官,他们买凶杀人,也难逃其咎。

  他们是想杀了林瑞宁,令林东恒与云书一蹶不振,趁机夺了三房产业,却并不想将自己赔进去。

  迎着众人疑惑不甘的目光,林老夫人勉强解释道,“家丑不可外扬,林家不能再出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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