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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叔生气了

  回院子歇息前,林瑞宁已与裘邵言单独谈了谈。

  裘老太爷、裘天启与裘牧霆不会告诉他如今真实境况,但裘邵言会。

  因此,林瑞宁大概心中有数。

  裘家的确强悍,手眼通天,富贵虽不可敌国,却也抵得上几座州郡,然仍不足以与大夏国朝廷抗衡。

 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裘家还在大夏国国土上,自然受制与君,朝廷设立层层关卡,手握重兵,这便是裘家不可比的。

  便是有全身而退之法,裘家也会元气大伤,且需割肉饲鹰——许无数好处予别的部落或是国家,令大军兵临边境,自然可保裘家人性命,要知道边邻两国对大夏国早已蠢蠢欲动,若裘家有意,它们定会达成合作。

  只是到时裘家泼天富贵皆哺育给敌国,大夏国只怕在接下来战事中,会输得更惨。

  称得上两败俱伤。

  若大夏国仅仅是二皇子与当今圣上的,林瑞宁自然不惧,然大夏国是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。

  战事或许不可避免,但林瑞宁对大夏国,总是有归属感的,想到大夏国若是惨败,百姓流离失所,便心有不忍。

  因此裘家这笔富贵,是万万不能落到敌国手中的。

  所以他必须解了太子的毒!

  林瑞宁咬紧嘴唇,心决运转得越来越快,血脉沸腾,剧烈疼痛席卷全身。

  他在将“灵力”从身体剥离,抽筋拔骨的痛楚也莫过于此了罢?

  好像有头巨兽在脑子里横冲直撞,心脏猛烈跳动,神经被无限拉扯,扭曲,这样的痛苦已经超过林瑞宁可以忍受的极限,但他仍是猛然用力,将半数灵力逼到指尖。

  灵力压缩到极致,太过浓郁,便化为一滴水珠冲出指尖,却又在离开林瑞宁身体后,立时变成一枚水滴大小的蓝色丹丸。

  心决进度陡然跌落回一半,身体好似也徘徊在枯死边缘。

  林瑞宁软倒在榻上,大汗淋漓。

  他可以感知到,这具壳子,比半年前更加虚弱。

  呼吸好似随时皆会停止,心跳若有似无,真真是气若游丝。

  他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壳子,此时他浑身无力,心脏还难受得紧,出气多进气少,又浑身湿透,怕是如此躺半个时辰,人便没了。

  林瑞宁自空间放出藤蔓,狠狠撞翻桌上茶壶,又把丹丸收进空间。

  “啪”的一声,惊动了外头院子里扎马步的忌女。

  “少爷?!”忌女收了把式,推门而入,“少爷要喝水,奴婢……”

  话音戛然而止,少女脸上笑意化为苍白的恐惧,猛然冲上去,“少爷!”

  忌女手抖得厉害,哭着放声大喊,“裘老爷!神医大人!”

  此时还不算夜深,几位长辈皆聚在林瑞宁房中,灯火通明,气氛沉寂紧张。

  裘牧霆站在床前,目光凝在哥儿脸上,看不清脸上神色,瞳孔里翻涌的黑暗却是令人心惊胆战。

  无能子谨慎替哥儿施针,面色凝重,额头沁出豆大冷汗,惊疑不定,又惶惶不安。

  他毫不怀疑,若是林少爷出了差池,裘三爷定不会放给自己。

  无能子拔了针,又去号脉。

  “神医大人,瑞宁怎样了?他,他到底发生何事?怎会如此……”云书望着哥儿虚弱得好似随时会消失的模样,心便针扎一般疼,眼眶通红几乎站不住。

  林东恒看向忌女。

  忌女含着眼泪不敢哭出声,怕惊动神医,极力压抑道,“少爷洗漱后说要歇下了,奴婢便在院中扎马步,忽而听到茶壶跌落声,一进来便瞧见少爷倒在榻上了。”

  “莫非瑞宁中毒了?!”裘老太爷心急如焚。

  想想刚赶来时看到的那一幕,他心都要碎了!现在仍心有余悸,他的小孙夫郎可不能有事啊。

  外头,负责守卫小院的暗卫已跪了一地。

  裘老太爷问出口后,林东恒几人目光便落在无能子身上。

  无能子松开林瑞宁的手,起身挪开位置,老脸紧皱十分复杂,“非也,老夫仔细查探过,林少爷并非中毒,也并没有受外伤,只是不知为何身子亏空得十分厉害,本有好转的心疾也加重许多。如今林少爷气血两虚,是力竭晕过去罢了。”

  几位长辈一惊,纷纷追问更多。

  裘牧霆坐在床沿,握住哥儿单薄而冰凉的手掌,眸色沉沉,薄唇抿成的弧度凛冽骇人。

  林瑞宁若此时是清醒的,必定被吓破胆。

  “唉,本以为林少爷身子好转,可……”

  “神医有话直说便是。”云书掐紧掌心。

  “林少爷的身子,恐要万分心思照料,否则恐活不过二十年华。”无能子心一狠,实话实说。

  云书受不住刺激,晕了过去。

  林东恒大惊,忙扶住他,“夫郎!”

  裘老太爷怒不可遏,一扯无能子胡须,“放屁!老夫的小孙夫郎长命百岁,怎会——”怎会活不过二十?

  无能子被扯胡须,疼得眼泪出来,正要恼,再看这老头儿比自己眼泪还要多,便隐忍下来,不欲与他计较。

  再感觉屋内森森冷意,无能子忍着肉疼,哆哆嗦嗦掏出一枚珍藏转生丹,“三爷可让林少爷含在口中……”

  裘牧霆面无表情接过,凤眸威严冷漠。

  只一个眼神,无能子差点跪下求饶。

  那一瞬间,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,后背冷汗密布。

  虽林瑞宁状况看着异常严重,分明像是中毒或是受极重内伤的模样,大家首次对无能子的医术有所质疑,但终是怀着担忧散去。

  王素娟的眼睛,与裘老太爷的眼睛,一样肿。

  林东恒心情沉重,虽想守在哥儿身边,却也不得不顾及有孕在身的夫郎,看着坐在床沿不作反应的裘牧霆,他沉默片刻后,便抱起夫郎离去。

  如此,只裘牧霆一人守着哥儿。

  院外,是商十忌女及一地暗卫,裘天启也就罢了,裘邵言作为林瑞宁将来便宜儿子,也是不敢离去的。

  更何况裘邵言莫名有种诡异直觉,林瑞宁今夜失常,莫非与饭后与自己的小谈有关?

  林瑞宁其实是饭后便回了小院,裘邵言那时并未立刻离去,而是在三房府宅陪裘老太爷,又出了此事,因此裘邵言竟自与王恬恬发生不快后,便再也没有回过老宅。

  心中记挂小姐儿,却终是不能抽身走开,只得更加愧疚几分,打定明日再回去哄她。

  三房府宅的这一夜寂静无声,连李浩澜都辗转难眠。

  老宅那边,王恬恬在邵言哥哥离去后,心中万分难过,幸而有慕大哥记得自己生辰,宽慰自己。

  本备着酒菜想与邵言哥哥同吃,但心中有气,便赌气与慕大哥吃了,又喝了些酒。

  她只记得自己喝醉了,哭了起来,慕大哥的怀抱有些温暖……

  第二日,几近到正午,林瑞宁才幽幽转醒,浑身酸痛,连睁开眼皮也十分艰难。

  这具壳子,果真比从前糟糕十倍。

  对上那双布满红血丝的丹凤眼,林瑞宁忽而有些后悔。

  怎么办,现在身子这样虚弱,怎么和裘牧霆洞房花烛夜?

  不过想一想凝出来的那粒丹丸,林瑞宁还是不后悔的。

  “世叔……”林瑞宁开口,声音哑涩不堪,虚弱无比,只开口说话,鼻息便粗沉许多。

  “瑞宁莫要说话。”裘牧霆的声音,竟比哥儿的还要沙哑。

  他将哥儿扶起靠在胸膛,一只手环着哥儿肩膀,一只手端着碗,喂哥儿喝水。

  裘牧霆并无过多动作与言语,其实有些过于沉默,林瑞宁莫名心虚。

  喝水时,悄悄掀起眼皮看裘牧霆近在咫尺的下巴。

  嗯,比以往紧绷不少。

  胸膛也比以往硬。

  原来是生着气么?生自己的气?

  可是为何?

  林瑞宁浑身乏力,第一回感觉喝水如此费劲,小猫喝水般喝了两口,便累得不行,呼吸也乱了。

  还不等他表示不要了,裘牧霆便先一步移开了水碗。

  “世……”林瑞宁方要开口。

  温热帕子轻轻擦拭在他额头与面颊,裘牧霆动作细致专注,“瑞宁身子虚弱,多多调养,神医说你损了根基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温热触感十分舒服,林瑞宁闭上眼睛,任他伺候自己。

  擦拭了几遍后,又被伺候着簌了口,然后又喝了些软烂已消化的粥,自然是用各种珍贵材料熬成。但再珍贵也掩盖不了一股子药味。

  林瑞宁蹙眉,轻轻抓住裘牧霆衣袖。

  裘牧霆动作一顿,似是轻叹一声,无奈至极,“瑞宁下回,莫要这样吓怀舟。”

  林瑞宁更加心虚,直觉告诉他,裘牧霆察觉到了什么,但是怎么可能?

  不过裘牧霆这样敏锐,洞察力极强,又心思缜密心细如发……

  林瑞宁心中一片混乱,不知不觉便喝完了粥,嘴里忽而一甜,是裘牧霆喂给他一颗糖。

  而后将他仔细放置回床榻上,又替他掖好被褥。

  不等林瑞宁说些什么,他便低声道,“瑞宁好好歇息,我晚些再来看你。”

  竟是出去了。

  林瑞宁的手指在他衣摆撩了一下,却留不下什么。

  心里酸酸的。

  忌女这才上前,“少爷,裘老爷守了您一夜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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