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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命

  他的铺子虽曾日进斗金,然近些日子却因灵泉水紧缺而无心经营,要再拾起,也要等从戎城回来之后了,从前攒下的银子,也在这些时日花得七七八八——虽成亲之事裘家愿意出银子,然他们又怎可一分不花?这叫人看了去,定是臊死人,且林东恒他们不是这样的为人。

  因而现如今林瑞宁手中的银子,已是寥寥无几,他的嫁妆倒是有,裘牧霆为他置办的聘礼也是举世无双,珍宝无数,但林瑞宁自然不会变卖换银子,后期医者学堂投入也十分大,所以林瑞宁决定,与裘牧霆共同开发经营。

  咳咳,其实说来说去,真正原因,只是林瑞宁心中腻歪,忽而想与裘牧霆有些联系罢了,否则其实裘牧霆下的聘礼,黄金也有两箱的,他的聘礼与嫁妆,都是他的,林东恒与云书一分也不会谋下,全给了他。

  有些随他出嫁到戎城,多的加不到嫁妆里头去的,便留在临阳他的库房中,等他回来处置。

  所以林瑞宁如今,已算是巨富之人。

  将心中成算说出,林瑞宁耳根烫热一片。

  屏风后的影子,也在顿了顿后,动了起来,却并未转出来,只是更加靠近屏风,影子立刻便真实许多,完完全全便是裘牧霆的身形模样。他近在咫尺,只隔了薄薄丝革制作的一层屏风。

  低沉含笑的嗓音响起,哄着,“瑞宁,过来些可好?”

  林瑞宁心尖酥麻颤动,脚步已轻移过去。

  明明房门紧闭,屋内只他们二人,但他们偏偏却是皆不越过这一扇单薄华丽的屏风,仿若蒙着层面纱般,更令人心悸紧张,有种别样的刺激。

  不是偷情,却比偷情更振聋发聩,毛孔放大。

  外面依旧冷雨潇潇,不知到成亲那日是否会停歇?如此天气,天色自然阴沉,为了不影响视物,屋内也是长久点着灯的。

  门关禁闭,屋内屋外是两个天地,静谧温暖,只余暖融融橘火照映。林瑞宁越朝裘牧霆走去,便越步入他的影子中,好似幼崽自动纳入他的笼罩保护之下。

  不知不觉,林瑞宁脑中有些混沌,火沿着面颊烧进了颈根,后背生出一层热汗。

  等他回过神来,发觉自个已在这测屏风边站好。

  喉中似含了棉花,正欲清嗓子开口,却又听得裘牧霆沙哑含笑的开口,如在耳边,“瑞宁瞧得上我,自然是极好,只是我从未办过学堂,也不如瑞宁心思聪巧,瑞宁与我合作,日后可要担待些。”

  又在打趣自个。

  裘牧霆这个好似三头六臂一般能干的怪人,即便初次听闻大学模样的学堂,但只要自己解释清楚,想必很快便会信手拈来。

  林瑞宁心中吐槽,但听他这样逗自个,心中却是无比甜蜜,脸红红细细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
  裘牧霆说话,他才意识到自个与他如今靠得太近了,只怕距离不足十厘米,沙哑低沉极为好听的嗓音就响在耳边,令他心跳如擂鼓。

  林瑞宁有些感激面前的屏风,否则他当真不知如何面对裘牧霆。

  直至这一刻,他才微妙的觉得不同了,有了种真切要嫁与裘牧霆的感觉,也忽而做不到从前的镇定与坦荡,慌乱脸红而手足无措。

  灼热气息传来,他不知是来自火桶里烧得正旺的炭火,还是来自屏风后的那个伟岸高大的成熟男人。

  如梦初醒一般,林瑞宁意识到,裘牧霆是个侵略性十足的男人。

  不知不觉,屋内十分寂静。

  他不说话,那头也静了下去。

  林瑞宁心绪如麻,忽而放在屏风上的食指被轻轻捏了一捏,浑厚低沉的声音郑重,“瑞宁,等我来迎你。”

  房门吱呀一声,裘牧霆已出去了。

  细细冬雨洒在草木瓦片上的清脆绵软声响夹着小股寒风穿入。

  忌女是瞧着裘老爷离开的,忙进来掩好门,生怕冻着少爷,而后去将火桶窗户什么的检查一遍后,回头发现少爷仍呆呆站在屏风旁,不由担忧,“少爷,您怎么了?”

  林瑞宁袖中食指微蜷,仿若仍留着那被轻捏的感觉,酥酥麻麻,被没牙的小狗咬了一下一般。

  他默默摇头,忌女已走过来扶他了,“哎呀少爷您脸好红!”

  又探他额头,惊呼,“好烫!少爷可是受凉发热了,这可不得了……”又惊又跺脚,连声嘟囔什么,又责怪裘老爷怎么让自家少爷受凉了甚么的。

  林瑞宁拉住要跑去请神医的小丫头,再忍不住心中欢喜,“我无事。”

  他的确是无事,灯火下那张妍丽无双的脸熠熠生辉,眉梢眼角皆是藏不住的欢欣笑意,清秀墨眉弯弯桃目灼灼,色若春花艳如桃李,粉面桃腮,令忌女看呆了。

  等她回过神来,便见少爷竟拿起她放在一旁做针线的篮子,不由又是一愣。

  林瑞宁却是若有所思,“忌女,你教我做个荷包罢。”

  .

  好事一日日临近,林瑞宁的大名如今在临阳这一片乃至县城,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只是再没有人敢直呼其名,皆是恭敬称呼宁乐县主,再大胆也只是唤林六少爷。

  林瑞宁曾声名狼藉,这半年来却在他身上屡屡出许多稀奇事,粮灾布施、与林家老宅的仇案牵扯、以哥儿身份开铺子、办学堂、被封宁乐县主,圣上添妆……桩桩件件,加上即将远嫁戎城,令这几日,百姓茶余饭后,皆是关于他的议论,津津乐道。

  倒是无人敢诋毁,且本来也没什么可诋毁之处,宁乐县主是个大好人,谁诋毁,谁就是与百姓过不去!

  冬日已至,天气寒冷,有了这传奇的宁乐县主做谈资,街集茶楼倒是无萧瑟意味,反而人人心中一团火热,精神亢奋。

  只一人撑伞自那茶楼门前经过,面色苍白神情郁郁,双目有些恍惚。

  不知说到什么,茶楼里众人谈笑声忽而更加激昂,抵达耳边,便依稀听得,“说起来宁乐县主当时名声不好,便是因有人言他落水勾/引,我却不信……”

  “是啊,谁知是否是污蔑……”

  “定是污蔑……”

  “王秀才千金……那个裘公子……竟然就是他父亲……”

  “听闻退亲……”

  “二人境况真是大不相同……”

  “不知是因何退亲的……”

  一阵冷风吹来,冬雨扑面,令撑伞之人打了个寒颤,不敢再在茶馆外停留,逃也似的仓惶跑走。

  “小姐!”绿意守得她回来,却见她一身湿透,“小姐您怎么了?”

  王恬恬失魂落魄面色惨白,似水鬼一般,只把手上的药递过去,便一言不发朝自个房内走去。

  绿意跺脚,愤恨咒骂,“呸,定是那些缺德的嚼舌头!”

  追上去,却拍不开小姐的门,只能先去将药煎上,顺道烧些热水,以备给小姐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。

  偌大的林家老宅,竟十分荒凉,只她一人忙出忙外,只因多余的丫鬟小厮已发卖了,如今只她一个丫鬟,老爷那边一个小厮。

  等煎好了药,绿意先是给王进送了药去。搜毣趣

  王进的病原本不是大病,只断了一截指头罢了,算是什么大病?然如今吃的药却不是治手上伤口也不是补气血的,而是解躁郁能安神的药!

  他坐在桌边,双目赤红,鼻孔吭哧吭哧出气。

  绿意心中惧怕,不敢多留,她知府上惹上大祸了,不知犯了何事,老爷已将产业尽数卖去,连王家祖宅也不保。

  她跑出去,又被林家大少爷二少爷拦住,指挥着要了些吃食,煮茶要热水什么的,好不容易才被放过。

  二人十分精明,偷听得王进产业卖尽之事,又见裘邵言已与王恬恬一刀两断,因而待王进等人也是嗤之以鼻,不再恭敬,王进几人是寄人篱下,随时可赶走。

  他们就在外头戏弄绿意,指桑骂槐的奚落声毫不遮掩,传入王进房中,便是故意给他听的。

  屋内王进目眦欲裂,眼中迸出狠色,挥落桌上砚台。

  贱/人,全是歹贱之人!

  有朝一日,他要这些人全数跪倒在他脚下!

  这边,绿意备好热水,却仍是进不了小姐房门,听不到里头动静,想起她回来时的模样,怕出事,便硬着头皮赶来向王进禀报。

  王进冷冷一笑,去了,竟是一脚踹开房门,而后将门关上,绿意也被关在门外。

  王恬恬正倒在床上闷头哭泣,被声响吓得一颤,抬起头来,却见爹爹直直跪在她床前!

  “爹爹?”惊骇异常。

  “恬儿,如今爹爹只能找你救命了!你若不救爹爹,爹爹唯有一死,去地下与你母亲团聚了。”王进眼睛通红流泪。

  王恬恬悲怆不已,顾不得心中难受,忙去扶他,王进却不愿起来,将自己遭遇说出。

  原来还是粮灾一事,粮灾虽过,然风波未平,如今王进被查出参与买卖粮食一事,若是当时案发,按律与林瑞谦等人一般关押一月即可,然他却潜而不自首,又是秀才身份,因而非但要革去秀才身份,还要关押一年。

  王进不愿,才变卖家产,意图上下买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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